讓人暈頭轉向的公車在經過一座又一座陌生村莊後,載著女孩來到了大鞍山上的鞍境家,第一印象是隱藏在幾棟荒廢的古厝裡,看來狀況良好的鐵皮屋子,他們說這棟建築以前是土雞城。入口附近有幾座三合院人家,一根突兀的公車站牌,矗立在路口。三合院人家養的狗兒,總是在我下工走回鞍境家時,吵吵鬧鬧的衝出來看看是誰。

 

申請小鎮以工換宿的我,在這座大鞍山度過一段雲霧飄渺的歲月,在院子工作的日子裡,認識許多奇特的人,聽他們一遍又一遍,在來渡假的遊客面前述說院子的故事。偶爾投緣,我也願意跟這些陌生人分享我的故事: 大一那年休學決定去澳洲打工度假,回來台灣念完大學,大三的那年繼續以背包客的身分旅行。也許我對這些人們而言更是奇特,在他們眼中,我是一個自己投書給小鎮,自願來到深山林中院子以工換宿的女生。

 

山中的老屋,像是有生命似的,夜晚山風灌進屋子,我才曉得,原來它也想藉著風兒說話。我經常在下工後的傍晚,從院子借幾本散文,帶回鞍境家,在客廳沙發細讀,點著一盞昏黃的燈,聽音樂,寫工作日誌;很多個日子以後,當我在台北新聞社的深夜哩,只剩下鍵盤的打字聲,與角落影印機呼應的,那時候的我,cjo4

很想念在那棟三合院下工後的深夜,聽著溪澗潺潺。

 

從院子走回鞍境家,是段沒有路燈的山路,靠著山坡間的人家燈火才看見路,但走習慣也就不怕了。鞍境家,音如安靜,入夜後,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能聽見,黑夜讓自我無盡延伸,我好像更貼近自己的心,於是每次一個人的旅行總是滿心期待規畫著,也滿心恐懼的出發,每次的出發,我都得到更多的自己。

 

我在有吊橋的竹子林裡,遇到每次搭公車下山時,路旁那戶三合院的老夫婦,原來他們已經在竹林裡擺攤二十年餘。我會在早上看見婆婆在菜園裡摘青蔥,伯伯會在廚房煮涼茶。我總是錯過要搭的那班公車,乾脆就在他們菜園旁拿著類單眼拍照等車,兩人都會這樣問我「妹啊要下山啊下班公車要15分鐘啦」不然就是「休假喔會下雨哪有沒有帶傘」跟這些阿公阿嬤們對話總是讓我看淡很多俗事。

 

獨自一個人前來,一個人離去。

 

一個月後,我在院子的換工結束了,我明白我不是一個人。在前往望高寮的路上結識了幾隻小黑狗;倒是在肖楠步道的路口,認識賣番茄的阿伯;倒是在竹山市場,有賣捲仔粿阿姨好心告訴我老廟宇怎麼走;倒是在大鞍國小遇見充滿教學熱情的年輕校長。

 

天空的院子,已經是第三站。高中一畢業開始,以工換宿經歷過寒暑假,在偏鄉鎮裡打混,其實並不能讓我有什麼報酬,但心的收穫是無窮盡的。我一直想在旅行中親自去聽見,那些被大眾人們忽略的聲音,那些在我們眼底卻視而不見的問題,我想要做點什麼,去替他們喊到聲嘶力竭,社會一直都不公不義,我這麼渺小,能夠做的,只是盡可能去感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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